“金刚经”。
那时她爹还是篾匠,家境还没垮,她还有闲功夫溜到城中四下撒野。
于渡口边,她结识了此生永不能和好之人,比她年长三岁,是个蛇佬的儿子。
他大约天生就习得许多字——他说自己没入过塾,却也不曾提过自己是如何认的字。
那年他一直病着,家人不忍,他也实在干不好活,便也融入了城中无所事事的少年一流,但他不喜欢斗嘴打架,更不喜欢到处疯跑,只是成日吹着河风倚着石狐狸发呆地望着来往船只一趟又一趟自眼前经过。
他总是眼神忧郁,叫黄诚。
她无法习字的痛苦,是他弥补上的。纠缠了好些天数,他才勉强答应教她,条件是她必须每天为他打一捆猪草。
从“金”字开始,一点一点学,一点一点挥霍掉整个夏天,等她终于学完整篇经文,秋风渐凉,阿爹喝夜酒失足,从山坡跌下,摔断右手,从此他们家少了伟大的竹篾匠,多了一个成天喝酒消愁的闲人。
家道陡变,由平常到贫穷,她失去了无所事事的自由,帮衬着瘦弱的阿娘一道料理生活诸事,开始为米愁钱,为油愁钱,为阿爹的黄汤愁钱,为小弟入塾愁钱。
生活的重担不知不觉已压下,从十岁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