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细细黑沙铺就,半分生机也无,直若人间地狱。
这天坑最深处自然是几人所处之地,如今日头在西,坑底已不见阳光,田砚死抱着心中那丝万一侥幸,两三个时辰未曾动弹,执念所至,已然有些痴呆。正自浑浑噩噩,眼角边却忽有极微弱的微光闪现,他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急急寻索,却见那光源竟在田铿身下,忙摸了过去,只觉触手冰凉,质地坚硬。拿起一看,乃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破碎铜镜,隐隐有昏蒙黄光逸出,其上血字若干,瞧那笔迹,正是田铿书就:“吾辈前路未绝,喜不自胜。然朝闻道,夕死矣。时不待我,如之奈何?”瞧字间意思,应是力尊者眼见劫数挡无可挡,已知无幸,才于油尽灯枯之时,发出这等叹息感概,聊作遗言,思之不禁令人扼腕。
将这简短句子反反复复默念了十来遍,田砚心中那一分坚持终是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他木然流着泪水,自储物法器里取出清水软布,将田铿周身细细擦拭一番,又拿出一套新衣,缓缓为其换上,每一处边角都摩挲得整整齐齐。做完这遭,他又将那块破碎铜镜用绸布裹了数层,放入一只扁平玉匣之中,贴肉收好。如今田府已然化为飞灰,田铿随身的储物法器也尽毁于劫数之下,若论遗物,真真就只得这一件,如何不让他珍而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