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敷拿着新纸,对着光抖了抖,听纸张发出清脆的声音。
显金问,「这批更好?」
陈敷便笑道,「那是自然。新一批六丈宣,是这群师傅停下所有的工时,全力以赴,从选料、制料到成品皆挑最上等的来做。上一批,许是被陈六和那猪头克扣催促狠了,明显纸絮没泡好和舂好,便着急忙慌开干,纸张便不够润不够韧。」
说着,陈敷随手拿了只软毫笔,笔在笔洗里浪了浪,两滴墨水分别滴在两张纸的边缘上。
新一批,墨水一圈一圈向外氤氲印染,外圈的色比内圈的淡,但过渡自然,如内外圈里架桥泊舟;
老的一批,墨水虽也晕染,但明显晕染的面积与速度都没有新的好。
何为匠人?便是投入一分,回报一分,从不会出现投入一分,回报十分的泡沫。
脚踏实地,但步步留痕。
显金若有所思地颔首。
陈敷笔杆子敲到显金额头,「你呀你,既做这门生意,这点学问须得牢记呀。」
显金笑着歪头看陈敷,「您呀您,既不做这门生意,又何必牢记这点学问呀?」
陈敷向后靠了靠,伸手正了正镶粉绿色的斓边衣襟,「你不懂。鸿鹄安知燕雀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