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军营离柊县很远,约莫有□□十里的距离,幸而张颂成调来了军车,据说那是巡阅使将军平日里自己用的,而眼下他特意把它留给了她们,自己换马上了战场。
母亲和舅母都坐在车里不出声,外祖母靠在母亲的肩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是难受极了;白清嘉亦已神思不属,坐在摇摇晃晃的军车上目光呆滞——她甚至听不清声音了,耳朵被巨大的炮火声震得发痛,也许现在拿刀从她身上剜掉一块肉她都不会有反应,俨然成了个木头人。
张颂成亲自坐在前面开车,时不时就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她和她家人的反应,深知她们是被战场上血肉模糊的场景吓着了,就跟那些头回打仗的新兵一样;这可没得劝,只能自己挨受,或许过两天就会好,也或许会成为一辈子的魇。
他一边叹气一边飞快地开着车越过皖南曲折的丘陵,半路碰上瓢泼大雨,土地变得更加泥泞难行,最终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回到军营;他一停车就迅速叫人去请军医了,士兵们很快就把贺家老太太抬上了担架,还用雨披为她挡着雨水,令人万分感激。
白清嘉却还恍惚着,站在车前眼神一片空洞,甚至忘了要跟上外祖母,身上几乎被暴雨浇透,鞋袜裙边亦沾满了泥巴和血水,看上去狼狈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