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不容易逃出的位置;他右边坐着一个瘦弱的高个子,弓着背,无神采的眼睛盯着前方座位的椅背。车子半个小时之前临时停下了,让高个子上车。庄延不认识此人,别的同行者没有详细交代为什么中途有人上车,高个子也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他只是一捆行李。庄延也不想徒劳询问,只一心琢磨如果高个子动手,他有没有办法应对。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叛徒”,庄延也见过几回。在督司令的巢穴里,有一架台钳是专门干这个的。仅仅是回想一下那台钳的虎口之间曾经悬停过男人(或女人)的哪些部位(或脏器),就能让庄延一整天没了胃口。
做卧底的每一天,庄延都会数次在心里对自己说:自身安全最要紧,因为这不仅是关乎个人生死,也关乎行动的成败。这是必须的咒语:让轻薄的生命背负上高尚的意义,增加它的重量,因为仅凭血肉本身并不足以减轻对死亡以及破灭的恐惧。关于战友安危和行动成功率的念想,是庄延的甲胄;但每一次陷入险境,如同今夜,他仍觉得自己是赤裸且毫无防备的。虽然曾有数次机会,但他一直未从卧底任务中脱身。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好像他是无处可去的浪游者,在他眼前的茫茫黑夜中,停下了唯一一辆客车。哪怕这客车破败、可疑,也不知它要驶往何方,但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