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过,我不是来烧香拜佛,而是来见佛的。”
艄公搞不清楚拜佛和见佛的区别,懒得分辨,就道:“嗯,那你不见佛了?”
陈剑臣淡然道:“兴致已尽,不见了……”
——古有雅士三更半夜突然兴致大发,冒着大雪乘舟到百里之外的地方拜访好友;然而好不容易等船到好友的家门口了,雅士却又命令舟子划船回来,解释道:“兴起而来,兴尽而返而已。”
这种行为说好是“雅士风范”,往坏方面说却是“犯抽了”。
现在陈剑臣来这一套,但其实,他是见不得。
或者对于天统王朝的其他许多读书人,书生秀才而言,他们能够毫无阻滞地进入金山寺里烧香,在佛前许愿。但陈剑臣不能,飞来钟的钟声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他不能——也许其他普通寺庙陈剑臣可进入无阻,然而不是金山寺。
也罢,见与不见,陈剑臣并不在乎,他虽然没有见到拂晓和尚,但听到了飞来钟的钟声。和拂晓见禅和听飞来钟的钟声,其实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既定目标已然达到。
所以,他没有走出乌篷,没有看一眼闻名天下的金山寺——哪怕,近在眼前。直接就见艄公回航,返回苏州去。